弥听八云橙如此解释了,方才明白过来,想了一想,又说:
“哎呀,又说得远了,橙,你别老打岔,我要听伊莉莎姊姊说故事,可不愿听这些宗教论战。”
橙也自觉有些失礼,当下赔了个不是。
伊莉莎只道声无妨,便又接着说起:
“自那以后,伊莉莎只在镇上的教堂和学校之间来回忙碌,英格兰人久不来侵扰,维京海盗也大多皈依基督,不再以劫掠为生,日子倒也平安惬意。”
“如此匆匆数月过去,日近凛冬。一日,伊莉莎在教会学校教完课回去教堂,却在门口遇着一个重伤濒死的人。看那人身上穿着半边的雪亮铁甲,像是个士兵,遍体鳞伤、到处血肉模糊。顾不上多想,便使劲将他驮回了教堂中,放在自己床上。那士兵早已昏迷不醒,口中嘟嘟囔囔,不知说些什么,时不时发出极是惊慌害怕的叫声。伊莉莎替他洗净了身上的血污,这才看清他脸,险些吓了一跳,原来这名重伤垂死的士兵,便是那位离家已久的民兵队长基斯。”
八云橙插口说:
“他定是被月人掳去,经过净化改造了。”
伊莉莎默然颔首,良久才说:
“现在想来,确是如此。可当时的伊莉莎却不知道,她看基斯身上所穿甲胄的模样,并不是本地风格,而更像是亚洲的鳞甲。便想到当时南欧各国正集结联军与来自亚洲的奥斯曼帝国作战,基斯说不定随军参与其中,身上这套盔甲,正是战斗中缴获所得。却不知他缘何身受重伤,反而躺倒自己门前?”
“当时情形,伊莉莎已来不及细想许多,只看看基斯高烧不下,胡话不止,便觉得还是救人要紧,想将他身上盔甲暂且卸下。哪知这些盔甲却卡得极紧,简直像长在肉上。伊莉莎又怕太过使劲,牵动到伤口,费了半天工夫,也没将一块盔甲拆下。”
橙听得不住摇头,只叹说:
“盔甲确实是长在肉上,那要怎么拆下啊。”
伊莉莎也是不住叹气,又说:
“正在这时候,基斯悠悠醒了过来,看见正在对自己施救的伊莉莎修女。他本来黯淡无神的双眼竟然忽然亮了起来,只叫:‘伊莉莎、伊莉莎修女,是您吗,是您救了我吗?’”
“伊莉莎听他说话声气息还足,便没生命危险。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了,忙将他双手握住了,说:‘是我,我在这里,你好好休息,坚持住,我这就去找大夫来帮你治伤。’她说着便转身要走。”
“基斯却急忙将她叫住,又说:‘别走,求您千万别走。我没救了,我还有一句话,无论如何一定要对您说,若不说出口,我死也无法瞑目了。’伊莉莎听他说得这般严重,只得留下,坐在床边,听他有何话要说。哪知,哪知……他竟然说……”
伊莉莎讲到此处,忽然支支吾吾起来。
橙心中也大致猜到,却还明知故问:
“他说什么了?”
伊莉莎假作咳嗽几声,叹口气,脸上神色三分怕羞,七分哀叹,幽幽说:
“基斯他说:‘伊莉莎修女,我、我今日便要死了,容我只叫您作伊莉莎。有一句话,我自小便想对您说了,只是不敢,但是人临死时,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。伊莉莎啊,请您听我说,哪怕这对您来说是侮辱冒犯也好,也请迁就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吧。’”
“想镇上的年轻人,大多都对伊莉莎心存爱慕之意,目光之中便时时流露出来。但轮到说话之时,却因她是镇上唯一的神职者,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师,便无人敢有丝毫轻薄之意。”
“基斯平日里也是如此,但临到这时,他的话声语气却是亲热无比。虽然还没真正说些话,伊莉莎修女已听得两耳发烫了,但想基斯这时身受重伤,唯恐他心中不快,诱发了创伤,哪敢抽身便走?也只好坐在床边,静静听着。”
“跟着便听基斯说:‘伊莉莎,我爱你。我自第一眼见了你,我的魂儿便不见了,住进了你那蔚蓝的双眼里。你的眼睛若是爱尔兰的天空,我的灵魂就像飞鸟一样,要在空中飞翔。你的眼睛若是科里布湖的湖水,我的灵魂就像鱼一样,想在水底潜游。”
“伊莉莎,我喜欢你,我爱你爱得发了狂。你离家去罗马游学时,我便像丢了魂,什么也做不了,什么也吃不下,只好去参军,在战场厮杀上,才能找到些活着的滋味。但那与看你一眼相比,也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,我知道那是非分之想,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,所以一直也未提起。但是我今天便要死了。请原谅一个将死之人的奢望和冒昧。我不想将这个秘密留到死后,请让我告诉你,哪怕因此要我的灵魂落入地狱,我也想要让你知道。我是多么爱你,我、我发了狂……’”
伊莉莎复述他这段炙热的情话时,起先还有着几分羞涩之意,到了后来,便只是不住摇头叹息,话音之中,仅有悲悯而已。
橙等三人听到此处,也不禁为之动容,又听伊莉莎说:
“伊莉莎修女何曾听过这样大胆火热的情话?真不知如何是好,但听基斯句句不离个死字,只得宽慰他说:‘这些事等你将伤养好了再说,千万不能灰心丧气,你会好起来的……’”
“她话还未完,基斯却说:‘不,我好不了了,我自己的伤,我是最清楚不过。你可知道这些伤是从何而来,那不是人所留下来的,而是恶魔,是恶魔伤的我。’”
“伊莉莎听得吃了一惊,她虽自小虔信基督,却也从来从未亲眼见过恶魔,只当基斯是伤重说的胡话。又听他说:‘你一定很难相信,但这是真的。今年夏天时,我随军去东方与奥斯曼人作战,所属小队落了单。偶然撞见了一支奇怪的军队。我们看那些士兵穿着亚洲风格的鳞甲,起先还以为是奥斯曼人。但当我们看到,他们的队伍中竟有十英尺高的巨人时,便知道不寻常。”
“那时我们就该知道的,那绝不是人类的军队,而是属于恶魔的军队。那些恶魔对我们发起了进攻,我们也拼死反抗,却根本不是对手。所有的人都被活捉了起来,绑到了他们的城堡里。那些恶魔强迫我们服药,好多人因此死了。我虽活了下来,皮肉却开始溃烂,反而慢慢开始长出甲片来。”
“我至此才知道,那些恶魔身上的铁甲哪里是穿上去的,根本就是长在身上。我看自己这样下去,早晚也要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恶魔,便想找机会逃跑。好在那些恶魔看着我渐渐变为他们的同类,也放松了警惕,终于在三个月前给我逮到一个机会,好不容易逃了出来。’”
橙等三人听到此处,心中均已知晓,那时口中基斯所说的恶魔便是月人,而强迫他所服用的药物,定是无明神水也不必说。
伊莉莎续说:
“伊莉莎修女听基斯说着这一段故事,条理清晰,清楚明白,并无错漏矛盾之处,心里不禁狐疑,只想:‘难道真有恶魔现身人间害人的事?’”
“基斯紧紧握着她手,又说:‘伊莉莎,我知道这事很难令人相信,但我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话。这三个月来,我昼伏夜出,生怕又被那些恶魔们抓了回去,一路直往家赶,身上皮肉溃烂越来越严重,甲片也越长越多,几乎没有饮食,精神力气却越来越足,只是意识时不时变得模糊,有时甚至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。”
“某一天忽然清醒来时,竟发现自己趴在一只死鹿身上,吸它颈中的热血。我这便知道,自己也将要变成恶魔了。’”
“伊莉莎劝他说:‘你那是饿得发了晕,这才杀鹿喝血,也说不定。’她这样说话,却连自己也都不信,只看基斯重伤的模样,怕是连一只鸡也抓不住,更遑论抓鹿?”
“基斯也只是苦笑,又说:‘我害怕自己发疯伤人,也不敢回家,从此离群索居,也不知该往何处去。只觉得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,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。白天在地穴坟墓中躲藏,到了晚上便出来,像游魂一样到处游荡。偶尔清醒时,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’”
“‘没想到直到最后,我竟然还能见你一面。伊莉莎,我想定是我爱你爱得发了狂。虽然神志模糊,却还是赶回家乡来见你一面。这大概是上帝的恩赐,要我在临死之前,将爱意吐露给你。我不敢奢求你能够接受,我只是想要你知道,曾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爱慕你……我甚至,我甚至感谢那些英格兰人,只因为他们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。我、我爱你……我比任何人都爱你、喜欢你……’”
伊莉莎说到此处,稍稍吁了口气,又道:
“基斯说到这里,神智渐渐模糊,只反复着念叨着对伊莉莎修女的爱意,终于沉沉睡去。”
伊莉莎修女却坐立不安起来,单是基斯那样一番热情的告白已叫她心神不宁,关于恶魔的那些可怕故事更令她惴惴不安。她绕着房间来回踱步,一直忧心到半夜凌晨,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模模糊糊睡了。”
“次日清晨起来,看看房中只剩她一人,基斯已不知去向,若不是床上还留有斑驳血迹,伊莉莎几乎便要以为昨夜之事只是一场噩梦。她想了一想,将床单被褥清洗了一遍,又将房中血迹打扫干净,收拾整理了行李,便辞别了镇上乡亲,往都柏林去了。”
“她要去拜访自己神学经义方面的老师,那是都柏林一位年高德劭的老主教,虽然年逾七十,依旧精神矍铄。伊莉莎虽然通晓基督教义,却也从未真正与恶魔有过接触,她只盼这位老师能与往常一样,为自己答疑解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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